中考这一年 一个非典型牛娃的中考经历

　　初三这一年，一路走来，不论孩子优秀与否，都有太多的故事值得回味，因为，每个家庭的中考经历都是独一无二，没有选择、没有修正、没有彩排，每一步都是现场直播。

　　新一届的中考征程仍在继续，我们温故而知新，希望“翩翩”家的中考故事能否给正在迷茫的家长导航。

　　1

　　黑云压城城欲摧

　　我是个极随遇而安的人，对孩子，也基本奉行“拱手无为而治”。很多人也许会认为中考对于翩翩，只是个轻轻一跃而过的标杆。在初三前，或者，我也有过这样的错觉。

　　但是，从初三开始，翩翩的状态极速下滑，使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目标高中。

　　初三以前，翩翩的学习，我基本不操心。虽然不是火班，虽然不是考霸，虽然周练成绩一直高低起伏，但期中期末大考，她都能交份还过得去的答卷，这使我误以为翩翩中考，不用太操心。

　　初二暑假，当我周围的孩子们都在夯实基础备战初三的时候，翩翩一边扎进博物馆，扎进志愿者群，一边鼓捣她的调查报告，仿佛元调中考还是很遥远的事。

　　开学后，想着孩子高中以后文理分科必选文科，尊重她的决定，理化便没有培优。

　　国庆节，为了多看两眼省博临展浮梁翠色中的青花蟋蟀罐，翩翩又去耗了两天，她有时梦呓地说，那个罐子我看着看着，我就迈不动腿了。

　　起点考，也还行。我一心一意开始忙我的装修了。

　　恰恰，起点考，成为了一个转折点。

　　从那场考试开始，翩翩的分数屡创新低，节节溃退，兵败如山倒！

　　首先，周练，从第二考场下来了，接着第四，然后五，六……期中考试的成绩，已岌岌可危。我虽然焦急，但觉得还不能慌，再等等，没准一会儿会浮上来，这毕竟不是元调，要相信孩子。

　　整个十一月的节奏都是令人窒息的，原来分散到一周几天的周练，集中到了周六。整整一天的考试，让人疲惫。晚上放学时间推迟，作业更多，行动一贯磨叽的孩子，只有招架之功，没有还手之力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她无比热爱的汉字听写各级选拔赛，紧锣密鼓地展开，她分兵作战，两头忙。

　　12月，翩翩彻底玩不见了，周练，坐进了第七考场。而元调已兵临城下。

　　我，无能为力。

　　2

　　银瓶乍破水浆迸---元调

　　翩翩抱着侥幸心理参加元调，大败！

　　这几乎是初中有史以来的最差成绩，班序排到了第17。

　　看到成绩的那一刹，我和翩翩都惊呆了，怎么这样呢？别说三校，这分就连6校最低的三限也够不了啊！

　　数学80+，理化90+！

　　母女俩相对无言，默默回家。

　　元调的这记闷棍，让我看清了孩子数理化方面的弱势。

　　那些定义原理概念，老师讲一遍，考霸就能懂，就能联想，就能，举一反三。

　　而翩翩，老师讲十句，她说只能听懂六句，剩下的，只能蒙。要想得高分，必须像牛反刍一样，反复咀嚼，实在消化不了，死背。

　　数理化如此拖后腿，我心急如焚。

　　而高考改革不分文理科的消息一经宣布，就势不可挡，看那个节奏是要从我们这届就开始了呀，这可如何是好。

　　学校开家长会时，我叨扰了翩翩的班主任。并按她的建议紧急拜访了数理化各任课老师，请他们帮忙分析，针对薄弱，查漏补缺，争取突破。

　　寒假里，理化的补差是刻不容缓，我向学长请教，最后紧急敲定了一个上大课的老师，化学则是和同学组班，搞了个1对4。

　　事到如今，也只能走一步，算一步了

　　3

　　破帽遮颜过闹市---签约

　　稀烂的元调成绩，令我对签约不报任何希望。但是为了孩子，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试试，这是做家长的责任，如果我连试都不试一下的话，恐怕有天孩子会怪我，你试都没试，怎么就知道学校不看重我？

　　3月，我跑了两个学校。其中一个，还是看校的时候，事儿介绍的。（自己直接拍门，估计人家就恕不接待了。）我递上去翩翩的简历和初中三年的期中期末成绩表，学校招生负责人只看元调，元调的总分和数学的单科，看后直摇头，就算给你资格生，你也考不进来，名额浪费了啊。

　　想想母校还是最了解孩子，如果学校愿意录，总会有办法。于是，折回去碰碰运气。初中校长（本校初中负责本校高中的优录及分配）很热情的接待了我，但他表示，按学校成绩考量的标准，无论是签约还是分配生，都不可能，不然，会有人问责，教育公平在哪儿？

　　虽然这个结果，是我早已预料的，但真的面对，还是让人很难过。

　　最近网上流传，有高考生用古文给武大写了封自荐信，结果被武大录取了。这让一些寄希望于破格选人才的家长看到曙光，各个群不断在传。马上，武大历史学院出来辟谣，学校根本不记得什么自荐信，录这个孩子，是因为他是自主招生考试里的第一名。

　　再次郑重提醒学弟学妹，分数才是硬道理。不在教育评价体系内的所谓特长，也许能锦上添花，但绝不可能雪中送炭。

　　告诉了翩翩我跑签约的结果，翩翩沉默良久，无语。

　　三月，翩翩在汉字听写大会选拔赛上铩羽而归。我虽然安慰孩子，心里却想，终于可以静心中考了，未尝不是件好事。

　　学校的每个模拟考都变得无比重要，没签约的，都盯着最后的机会。所以，在模拟考和楚才作文比赛相冲突的时候，翩翩自己衡量再三，甚至亲自问了校长（校长不置可否，让她自己拿主意），最后默默地把参赛证丢进抽屉，去学校考试了。

　　模拟考的成绩，虽然有进步，可并没有大的突破。

　　只能等四调了，或者有一线转机。

　　今年四调在分配生考试之后。分配生考试那天，资格生，校考都同时进行。

　　没人邀请，这一天，总要去个地方坐坐吧。

　　这样想着，我给翩翩报了两个名，资格生和一中校考（外区也考分配生的卷子）。一中离装好的新家很近，文科也不错。也是个很好的选择。

　　两张准考证给翩翩，让她自己选。她选了校考，理由是资格生考试没有语文，一点优势都没有，数学那个难度，她觉得那是去两手摸白纸，两眼望青天的。

　　我心里，还是希望孩子能有机会读外校。外校的报送，机会多，哪怕是人所不愿的梵语专业，都是翩翩的心头好，她写梵语笔记，可比英语抄得工整多了。

　　只是，落花有意，流水无情。

　　注定今生无缘，算了，就由她去吧。

　　四调，翩翩考得比元调要好，但也没恢复元气，只是数学没死拖后腿，理化稍稍长进了一点。这个高不高低不低的分，也不可能主动收到母校的橄榄枝，我就此死心。

　　好在翩翩的一中校考，成绩还行，如她所说，数学考个稀巴烂，英语中规中矩。语文考得自己很满意，考完她就说，作文让她喜欢：爱的姿势。描写一段场景。这题目，审题准的孩子会选汶川大地震老师救人的姿势，但她却联想了自己一直想写的一个片段：抚琴。古人抚琴，为追思，为怀恋，都寄托在这爱的姿势里。

　　凭校考成绩，翩翩终于拿到一个承诺。

　　4

　　行路难、行路难---志愿

　　填志愿的时刻，到了。

　　我跟翩翩谈了很久，做工作，让她一心一意一条龙考一中，不会有问题的。

　　她也答应了。于是志愿第一稿，就这样填了，交了。

　　第一个给出中考志愿意见的，是我朋友。她儿子比翩翩高一届，是本校学长。她的意见是填外高国部。    她去年的志愿非常干净，就是一个：外高国际部。

　　我说没有资格生，她说没关系，从国际部进门，就是进门费点钱，进门以后，选国内大学，成绩好。一样享受报送政策。如果考国外大学，翩翩的社会实践会得到认可，会有很多机会，而国内高考，不看重这些。

　　和翩翩商量这个意见，翩翩一口回绝。非但如此，她提出，要考母校高中。问她理由，不说。母女僵持中。

　　一连两天，家中氛围都不好。翩翩老爸自三月去外地工作，就分毫不参合我们母女的战争，这下，连个劝和的都没有。

　　第三天，翩翩放学回家以后，就跟我摊牌，坚决要求填母校高中一条龙。

　　“今天，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政治老师都跟我说了，说我一定能考上母校高中。”

　　翩翩曾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看到墙上一幅杜甫的诗，恰恰是她最喜欢的《咏怀古迹》，于是聊起来，相谈甚欢。政治老师因为负责创新实践行，又教她政治，自然亲厚。这一联手鼓励，翩翩顿觉腰杆子硬了，回来，态度就非常坚决，晚上，连作业也不做了，血战到底的架势。

　　无奈，我给她班主任请了假，让她第二天在家好好想想。

　　就翩翩的成绩，我认为考她母校的高中，还是有些风险的，即使裸考考上了，无约，也是平行班。当年我另一个朋友的孩子，华一寄年年拿奖学金的同学，中考失利，三限进的翩翩母校高中平行班，这三年，彻底玩不见了。

　　无计可施之时，我向拟古请教。

　　拟古是我们的学长，她的小姑娘，文科极好，当年中考语文英语都是110+。拟古惜才，为翩翩赠书，还给了很多好的建议，我是拟粉，自然想听她的意见。

　　拟古支持翩翩的选择，说了一句最打动我心的话，“以后真的文理不分科，理科薄弱的孩子，更要到理科强的学校锤炼！”

　　我定定神，向翩翩提出，“你自己去找校长，如果能有约，不管什么约，我都准许你一条龙报母校。如果没有，我退一步，允许你指令报母校，三限国际不变，就这样，不许讨价还价！”

　　在高手云集的高中，就是指令录取，都有经不住课负碾压的，何况三限国际。当然有后来居上的例子，但是少数。

　　优胜劣汰，虽然残忍，却是自然规律。

　　如果自己拿不到一张门票，就是进去了，心里也不踏实。

　　翩翩空手而归，说校长为她特意问了母校高中意见，可惜，高中签约，已经关门。

　　中考志愿，最后由她按自己的想法填报了指令。

　　5

　　路漫漫其修远兮---中考

　　志愿填报截止，翩翩自知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。

　　有志者事竟成，破釜沉舟，百二秦关终属楚；苦心人天不负，卧薪尝胆，三千越甲可吞吴。

　　座右铭贴好，感觉她要拼了。

　　面对繁重的课业，她学习态度主动，不再消极应付。

　　还破天荒第一次要求我，物理搞个一对一。

　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，数学实在是抱不了佛脚。物理初中知识点不多，最后努把力！

　　每次周练考完，她不感叹“冯唐易老，李广难封”了，而是自我心里暗示，我可以，我能行，我有70%的把握能考上。稳定上升的成绩趋势，也鼓舞了她。

　　她的QQ签名改成：灵均佑我。（屈原又称正则、灵均）

　　指示我的QQ签名改成：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

　　左手虎口处，她大书两个字：正则。天天用笔描画。抢眼看以为是纹身。（我担心进考场被老师当舞弊抓了）

　　中考看考场，我们母女一起走了半个小时，翩翩的状态很放松，一路有说有笑。

　　可是中考那天早上四点我醒来，却发现身边的小姑娘在不断的“翻烧饼”，天啦，这是有多紧张？这种翻身频率，不会是一夜没睡吧？

　　我装什么也不知道，送她进考场。

　　班主任一身红衣，在考场外笑眯眯地迎接每个孩子，并为他们贴上一个大大的笑脸，那一刻，真心温暖！

　　翩翩每一门考出来，都自我感觉还好，她说，她尽力了。

　　等待结果的过程，漫长而煎熬。翩翩坚持不对答案。

　　查到成绩，还是觉得危险，果然，比预估线，只高一分，翩翩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加5分，说，指令少涨一点，还有希望。

　　她的祈祷最终灵验了，分数线应声而落。

　　中考结束了，这仅仅只是人生的一个逗号，更艰苦的考验，还在后面。